星月閣

冷汗從攻擊者額上滑下，本就不該存在的環顧於他和彭格列十代目之間讓他引以為豪的五感遮斷域竟然有了形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灰色蛋殼罩在他們頭上，滑稽無比！面前那個纖細的身影已經睜開了那雙璀璨的金眸，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定位准確無比，明了和包容的眼內精確的還原了他的身影，直到這時他才發現，所有的幻覺都已經失效了。


“……原來如此！讓沒有形體的霧擁有形體後再擊破，這就是大空火焰的調和嗎！”


優雅不複存在，六道骸一臉驚異的死死盯著面前緩緩收回雙手的綱吉，志得意滿的少年意氣風發，無所畏懼的金眸堅定回望，勇敢迎上蘊含太多血腥與往事的異色雙眼，這一刻，耀眼不可逼視！


璀璨的夜空已經失去其原本的美麗，漫天繁星光華不再，一律變為死氣沈沈的灰色！從外圍看來，就像是一個可笑的圓球罩住了裏面的綱吉和六道骸！


驚訝從黑瞳中褪去，欣喜和自豪瞬間盈滿裏包恩小小的嬰兒身軀！不愧是他的得意門生！剛才射傷六道骸臉頰的新招根本就是聲東擊西，真正目的卻是為了掩藏身後那一束微小的柔之炎帶來的驚人效果！即便現在看不到綱吉那雖然嬌小卻充滿力量的身軀，但想必那抹身影一定無比耀眼吧！蝴蝶，終於要破繭了！


不理會面前那雙熟悉的銀灰色瞳孔中滿滿的疑問與不可置信，綱吉優雅的踱向身遭奇怪的外殼，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它灰色的外表，微微一笑，道：“憑什麼你們的火焰都可以直接表現出自己的屬性？而我卻非要通過別的載體（納茲）才能實現？不枉費我花了那麼多時間來鍛煉自己對火焰的分辨與微操，看到你們震驚的神情，其實是一種很棒的享受啊！”


隨意一揮手！失去了幻術加持的外殼脆弱不堪一擊，瞬間分崩離析！


屬於大空獨有的氣場揮灑開來！包容萬物的天空如何能被這小小的一方天地所束縛囚禁？分割現實與幻境的障礙歸於虛無，真實的夜空再度降臨，這才是配得上彭格列大空的夢幻之所拉斯維加斯！轉過身來看向那個硬挺的身影，綱吉緩緩前行，王者降臨般的氣勢撲面而來，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位置臣服。


“……而且，你欠我一個解釋，佐羅【Zorro】，迪亞戈•阿蘭達•格拉芙先生。”


（注：Zorro，出自西班牙語，意思為狐狸，1850年加州脫離西班牙的殖民統治前最後一任總督拉弗爾用高壓獨裁統治對付當地百姓，民眾苦不堪言。貴族迪亞戈乃用蒙面俠的身份挺身對抗暴政，“佐羅的傳奇”因而誕生。


西班牙人的姓氏規則：第一部分名，第二部分姓，第三部分母親的姓，其中迪亞戈，阿蘭達出自西班牙語，格拉芙graf出自德語，意為伯爵）


完全沒有即將被對手所殺死的疑慮，迪亞戈用手扶了扶他的眼鏡，繃緊的面部線條終於有所放松：“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啊，彭格列，能夠打破我這五感遮斷域的，你是第一個。”


“雖然這話有些失禮，不過，比起我的霧之守護者，您的幻術並不算強。讓我意外的是，明明身為擁有如斯實力的幻術師卻練就了如此精湛的聽風辨數能力，這跟我的霧守作風完全不一樣啊。”


“哦，這麼說來，彭格列第十代霧守也是幻術致上主義者嘍？只不過看彭格列你這揮灑自如的身手，應對這種幻術輔助攻擊算是身經百戰了吧。”


“身經百戰不敢講，我的霧守也不是那種不知變通的人，某種意義上講他最享受在華麗而又強大的視覺盛宴下操控虛實交替帶來的快感了。只不過啊，”綱吉突然一笑，面露悵然之色，抬首看向皓空中被夜晚的暗色浮雲遮蔽一半的圓月“說到底他是霧，隨性而為，幻術無時無刻不圍繞在他的身邊，他就是霧，霧就是他，兩者無法分離。”


“你這麼一說，我倒有點好奇了，擁有如此強大的幻術能力卻不拘泥於幻術攻擊和實體攻擊之間的地位高低，倒算是位真正的幻術高手了。”


聞言綱吉正要接話，另一個低沈的大提琴聲線卻突然插了進來，將正在談話的二人嚇了一跳！


“哼，刻意將攻擊區分成實體和幻術就已經落了下乘了，能夠在這兩者間隨意轉換才是真正強大的幻術師！所以迪亞戈•阿蘭達•格拉芙先生你才是執著於殺富濟貧的佐羅，而不是遊走在正義與邪惡間的亞森•羅賓！”


（亞森•羅賓，俠盜，具體可看百度百科）


早在裏包恩出聲之前，CZ75的槍口就抵住了迪亞戈的後心處，滿意的看著對方瞬間僵硬的身體，裏包恩輕輕一扯嘴角，殺氣全開，用手中的槍抵了抵對方，道：“那麼，現在可否請佐羅先生說說你三番四次針對彭格列的原因呢？”


見狀立刻想要進行調解的綱吉急忙上前一步，但等不到綱吉出聲，裏包恩漆黑的眼睛就猛然甩了個眼刀過來，嚴厲的話語如暴雨般降臨：“還有你！竟然解除了死氣狀態！我教你的東西都學到哪裏去了？！”


真是該死的讓人氣憤！虧他這麼急急忙忙的確定了他的方位趕來，看到的卻是這小子在別人面前放下所有戒備還自己主動向前談天扯地的場景！對方可是幻術師！但凡霧屬性的可都不是什麼好琢磨的人！看看那只南國水果還有那個滿腦子錢的毒蛇就知道了！萬一對方包藏禍心怎麼辦？回想起十年後那具奢華的棺材，裏包恩再也無法控制自己，這才采用了這樣一種手法打斷了原本還算和平的談話。


綱吉被雷霆般的訓斥嚇得登時一瑟縮，過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開口道：“我，我覺得他沒有惡意才……”


啪！


裏包恩迅速掉轉槍口向著綱吉開了一槍後又重新抵上迪亞戈的背心！子彈劃過綱吉的臉龐直接射入背後的牆壁，一抹血絲浮現於綱吉的臉！


“咿！！！！！！！！！！！！！！！！！！！！裏，裏包恩你，你！！！！！”


“你是三歲的小孩子嗎？在敵方意圖不明的條件下放松警惕，這是我教你的嗎？你連最起碼的警惕心都沒有嗎！”


無法否認裏包恩說的很正確，綱吉咬緊嘴唇，一言不發，他是有些大意了，從情報部門得來的消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面前的男人自他一進入拉斯維加斯就盯上了彭格列，從賭場踢館到跟蹤襲擊，不管怎麼講都很難說對方是自己的朋友。


沈默忽然降臨，良久，迪亞戈舉起了雙手，沈穩不帶感情的男中音響起：“雷蒙德，裏包恩……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的，強而有力的保護者或顧問，這是你給自己的定位是嗎，晴之阿爾克巴雷諾。”


（這裏指迪亞戈反應過來裏包恩的假名雷蒙德的德語含義。）


“哼，轉換話題沒有任何意義！你最好趕快把你的目的老實說出來，否則……”裏包恩麼指向上一推，安全開關被打開。


“否則……要怎樣？”迪亞戈不屑的輕哼一聲，語氣帶上了一絲……無所畏懼“是殺了我還是廢了我？哼，本以為彭格列你會有些許的不一樣，現在看來，身邊跟著你這種縱橫裏世界半個多世紀的老江湖，即便現在還保有一絲純真，在不久的將來也會被殘酷的現狀所磨滅吧！”


“他將來會成長為什麼樣子不需要你操心！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想想怎麼給彭格列一個合理的解釋！”


“合理的解釋？呵，原來像您這樣的老牌黑手黨還會向襲擊自家首領的人問原因？我還以為彩虹之子們站在裏世界的制高點早都看透一切了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


碰！


“裏包恩！！！”


不等迪亞戈將這狂傲到極點的話語說完，CZ75的槍托就猛然襲上迪亞戈面部！驚得綱吉驚聲呼叫接著一個大步奔到他們跟前！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火氣這麼旺盛？我知道是我錯了，不該如此大意，但是之前的戰鬥阿蘭達先生一開始的攻擊都是沖著非要害地帶去的！這才是我手下留情的原因啊！”


聞言一挑眉，裏包恩將目光移回迪亞戈硬挺的背影上，看了一會兒方道：“哼，蠢綱就是蠢綱！這就能斷定對方的立場？那後面的攻擊又作何解釋？”


抹掉嘴角一絲血跡，迪亞戈微一晾，諷刺道：“哼，真是天真又沒有架子的彭格列，站在裏世界頂點早就無視掉最底層黑暗與殘酷的彩虹之子們豈容如此放肆的言論？倒還真是我孟浪了啊。”


“哦？無視掉黑暗與殘酷？”裏包恩敏銳的抓住了對方話裏的深意，壞壞一笑“怎麼聽起來這麼像痛陳統治階級不察的激進青年？原來看起來沈穩有加，差點逼瘋了數家地下賭場老板的阿蘭達先生實際上卻是一個為裏世界的未來而深感負有責任的大好青年啊！”


“……”


滿意的看著面前兩個人無語的表情，裏包恩終於有了扳回一城的感覺，剛剛已經用讀心術試過了，對方果然是懷著訴求的目的而來，聽聽對方的訴求倒也沒有什麼，只是他選的方式實在是不怎麼合心意啊。


“這個沈默，看起來我是猜對了？那麼，為了避免時間被浪費，阿蘭達先生還是趕快把你的訴求說出來比較好哦~能夠解決一切難題的教皇大人可就在你面前呢，雖然他是一個蠢到可以隨隨便便靠近剛剛攻擊過他的人的白癡。”


“……裏，裏包恩！”


“……教皇？黑手黨還有信仰？”迪亞戈很是不屑的嘲諷道。


“哼，”裏包恩維持右臂平伸直指對方後心的姿勢不變，優雅的抬起左手，扶了扶天鵝絨禮帽帽簷，鄭重的說道“教父給予庇下子民以無微不至的照顧，教皇給予治下世界子民以無微不至的庇護。我們的信仰，是我們自己。”


“無微不至的庇護？所以，你們黑手黨就表面冠冕堂皇的遊走在燈紅酒綠之間，以庇護的名義行罪惡之事？哼，我從jubilee秀會場一路跟著彭格列來到這裏，可是眼睜睜的看著他親手廢掉了兩個男人的健康，這，也叫做庇護？”


“不！阿蘭達先生！那樣會傷害無辜之人的人渣不配獲得我的庇護！Everything I do with my power, including something criminal, I just want to protect my family and my friends！（我以我的力量做一切我所能做的事情，包括一些罪惡，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家族與我的朋友──出自電影《教父》）”


原本還算沈默的綱吉在聽到迪亞戈的指責後突然變得有些激動，抑揚頓挫的英文如潮水般扔出，擲地有聲，一字一字的擊打在迪亞戈的心髒上！剎那間，綱吉原本瘦削的身影竟然顯得無比高大，堅毅的表情浮現在那張能令人怦然心動的臉上，竟讓一向冷靜的迪亞戈一陣恍惚。


“所以，如果阿蘭達先生你當真有什麼訴求是我可以辦到的話，我會盡我所能。”


迪亞戈望著對方伸過來的手，看了很久，而裏包恩在綱吉出聲時就收回了愛槍，列恩通體翠綠的身軀在禮帽帽簷上遊走。


“……是嗎，”迪亞戈倏地一笑，遲疑了一下後，用力握住了綱吉伸過來的手，笑道：“看在殘暴公爵和貪財獅子一味針對你的份上那我就暫且相信你一次好了，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對嗎？”


“殘暴公爵？貪財獅子？這算是杜克和米高梅的綽號？那彭格列的綽號是什麼？”


“……夾手貝殼算不算？”


“……剛剛那些是你隨口胡謅的？”


“……”


“哈哈！”綱吉突然笑了起來，打破了沈默“阿蘭達先生你意外的有趣啊！看你在賭場那麼嚴肅的樣子還以為你是那種不苟言笑的類型呢！”


聞言迪亞戈竟有些不好意思，用食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正待開口，裏包恩卻搶先發聲掌控了主導權：“阿蘭達先生，我記得你費這麼大力氣跑到這裏來不是給彭格列起外號的吧，說說正事怎麼樣？”


被噎了不輕不重的一下後，迪亞戈也收起之前那一絲赧然，望向綱吉和裏包恩道：“我記得，彭格列是不做藥粉生意的吧。”


“那是自然，‘我們的事業’怎能包含販賣毒品這種反人類的行徑？”裏包恩輕笑道。


（注：“我們的事業”是目前（指2009年）意大利黑手黨三大派別中最強大的一派，其活動範圍主要集中在意大利黑手黨發源地西西裏島，堪稱意大利黑手黨家族中最有名的一個。另外兩個是卡拉布裏亞的“恩德朗蓋塔”和那不勒斯的“卡莫拉”。專家估計，“我們的事業”約有5000名成員，“恩德朗蓋塔”約有4000至8000多名成員，而“卡莫拉”約有3500多名成員。


現如今，“我們的事業”已不同於以往的黑手黨運作模式，有興趣的可以百度百科之~


另外：小說中關於他們不販毒品為我個人設定，不一定是真的。）


“哦？那麼，”迪亞戈面向東北方向，手臂輕巧上舉，越過威尼斯人，直指遠處一批建築群，最醒目的那棟呈微微圓拱形黑色建築；不同於一般酒店奢華的外表，只是暗沈的黑色上滑過數條金線，唯有酒店一角書寫著‘Wynn’這個簡單的單詞，彰顯著他在拉斯維加斯的與眾不同。


“那家溫恩大酒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完全屬於彭格列吧。”


“史蒂芬•溫恩的確是彭格列成員，怎麼，那家酒店……”


“啊，那麼，”迪亞戈突然躬身行了一個非常標准的紳士禮“在下願意充當導遊，恭請彭格列十代目及門外顧問前往觀看拉斯維加斯奢華外表下最深沈的黑暗。”



第八章──以霧之名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