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閣

廢掉倫納德，綱吉一頭紮進衛生間，略有些顫抖的擰開銀質水龍頭，一捧涼水猛然澆上臉龐！乙醚這種東西不是開玩笑的，更何況裏面還摻雜了少量氯胺酮（俗名K粉，除了麻痹作用外還有引發幻覺、性沖動的作用），能在這種狀態下放翻數名保鏢已經是非常驚人的意志力了。


冰涼的液體滑過溫度略高的體表，起到了良好的降溫作用，連帶著被這旖旎而又淫靡的空氣搞得有些憋悶的大腦也清醒了些。見效果不錯，綱吉索性灌了幾大口自來水，徹底緩解了周身的不適。深呼吸一口，搖搖頭感歎了句：“真搞不明白這幫美國人是怎麼想的，自來水裏加氟和慢性自殺有什麼區別，防蛀牙也不是這麼防的。”後，走到衛生間窗口處，小心翼翼側著身子向下探望。


明顯受過訓練的黑西裝男子在樓外遊走，白手套配墨鏡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黑手黨一般張揚而狂妄。見狀又折回走廊拐角，不出意料之外，也有不少男子把守；綱吉有些無語，這個倫納德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嗑藥磕多了？這麼個陣勢，就算自己真的被放翻讓他得手，會場不賣掉他才鬼呢！當然不否認，真要放翻他還真得用這個陣勢把自己這個未來的黑手黨教父弄出去。


再度折回衛生間，十數米窗口下的保鏢們還在聊天，jubilee會場內依舊歌舞升平，鶯歌燕舞，舞台上的泰坦尼克號船艙內部一片紙醉金迷，黑衣貴婦微醺走入甲板下工作艙，在汽笛尖銳的鳴響中同工人打成一片！閃耀著珠光的禮服就像夜空一般璀璨而迷人，徹底誘走船員的目光；這一刻沒有所謂的階級與社會地位，有的只是華麗的歌舞與迷醉的歌聲。


隱隱傳出的音樂搭配拉斯維加斯這一副夜景，醉了旅人也醉了保鏢們緊繃的神經，許是琢磨著不會有什麼事，樓下的一個保鏢竟然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即便已經接近午夜，綱吉良好的視力依然能夠看出那是一副注射器，接著，保鏢迫不及待的挽起左袖，在綱吉因為震驚而睜大的雙眼中仿若吟唱贊美詩一般將注射器內的藥劑緩緩推進靜脈，之後脖頸緩慢後仰，一絲迷醉的呻吟從他口中逸出，讓綱吉後背一陣涼意泛上！


這就是最真實的拉斯維加斯！以奢華和夢幻掩蓋人世間最純粹罪惡與汙濁的場所。針管內那泛著藍光的藥劑在霓虹燈的映照下比鬼火還要幽冥，閃爍著最為罪惡的光芒！


彭格列從來不做毒品生意，即便幾乎是殘酷代名詞的XANXUS都不會涉足哪怕一星半點。


“也許你會認為這是一種可笑的，沒有必要執著的精神潔癖，黑手黨還講什麼仁慈？但某種意義上講那是彭格列精神的體現。更何況毒品不同於軍火，是絕對的有害物品，它的誕生根本就是一個錯誤！我可以斷言，隨著人類文明繼續的前行，終有一天毒品這種東西會徹底被全人類拒絕，它所造成的上癮症狀也會被人類征服！也許它可以帶來龐大的利潤，但這無疑與飲鴆止渴，黑手黨未來的方向不是販賣它讓我們走上民眾的對立面！”


綱吉永遠無法忘記在彭格列遭遇資金緊張之時提出利用家族盤口販毒的議案是如何被九代目斬釘截鐵的拒絕的。那時旁聽會議的他很是驚訝，一瞬間，陽光透過落地窗簾的縫隙照進會議室，恰巧灑在這位黑手黨教皇身上，沒有什麼違和感，仿佛生來就該如此。之後散會的時候，XANXUS經過綱吉身邊，別有深意的血瞳瞥了他一眼，那是一種明了。彷如歎息般低啞暗沈的嗓音滑過他的耳際：“你跟死老頭真是如出一轍，但願你不會毀了彭格列百年的基業。”隨後迅速離去的背影讓他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一個晃神，樓下的保鏢開始勸說同僚共同感受毒品帶來的興奮，許是那沈溺的表情太過具有說服力，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男人幾乎動心了。就在他伸手准備接過含有大麻的煙卷時，一陣風從頭頂滑過，還沒待他為沙漠上莫名其妙的空氣對流產生疑惑，一雙燦金的雙眸躍進他的視野，來不及為這飽含力量與純淨的雙眼發出詠歎，後頸就遭受了重重一擊，墜入黑暗。


而之前勸說同僚共赴極樂的保鏢則眼睜睜的看著一只戴著閃耀金屬光澤手套的手如閃電般握住他手中的卷煙，橙色的火焰騰的燃起！沒有喊痛的時間，緊接著另一只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出聲！在呼吸艱難的此時他才終於看清了襲擊者的長相：柔軟的褐色頭發配上一張柔美的臉，有著讓人為之尖叫的美貌，絕對是個難得的大美人！只可惜現在不是什麼欣賞的好時候，來者的眼中蘊含著滿滿的憤怒和即將溢出的殺氣，難辨性別的低沈聲線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點一點冷卻掉他周身的溫度！


“說！你的‘襯衫’是從何而來？”（黑手黨暗語，指海洛因）


面對那些逃脫法律制裁或者是不能被法律所制裁的罪惡，背上十字架也是一種仁慈，對受害者或者是有可能成為受害者的仁慈。


玻璃小瓶在死氣之火中碰的爆炸，迸飛的液體在瞬間被蒸發！綱吉收回雙手理了理衣衫，隨腳將四肢粉碎性骨折，負責布亞諾毒品生意運送的保鏢踢到拐角陰影處，之後有意無意看了一眼身後，向著威尼斯人酒店的方向奔去。


“啊啊，這可真有點頭痛了！”綱吉有些頭痛的搖了搖頭，正因為注意到有人跟隨才特地選擇人煙罕至的飯店後面，生怕一會兒可能會出現的激戰牽連到路邊的無辜路人，可現在看來這個決定實在是愚蠢之極！不遠處尖銳的警笛聲劃破夜空，綱吉略有些悵然的遙望聲音傳來的凱撒皇宮酒店方向，似乎那裏會更加安全一些，跟蹤者怎麼樣也不敢在那裏開戰吧。不過今天這是怎麼了？聽不到貝拉吉歐的音樂聲卻聽到無數警笛？


努力將“現在跑過去一探究竟”這個愚蠢的念頭從腦海中劃掉，綱吉掏出手機意欲聯系裏包恩。而就在此時，一道寒光倏地閃過，釘在綱吉右腳前方！緊接著，無休止的黑暗瞬間包覆綱吉周身，將絢爛的燈光與鼎沸的人聲劃分開來！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締造這一切的對手正隱身其中，滿滿的壓迫感充溢其中，只等待墜入陷阱的獵物自我出現破綻就好一網打盡！


幾乎是同時，大空之火在額頭燃起，無法判斷對手身在何處的現在，綱吉上身緩緩前傾，兩腿微微半蹲，壓低身體重心，兩只手臂置於身前身後，一雙燦金的眼睛如獵鷹一般逡巡左右，最終停在前方的一點上，牢牢鎖定！看不見對方的對峙就此展開！

　　
綱吉第一次真正同人對峙不是面對雲雀恭彌，也不是面對黑曜的六道骸，前者是草食動物對肉食動物發自內心的戰栗，後者面對欺詐與迷霧，他們甚至沒有對峙的時間。也許終其一生，綱吉都無法忘記那雙仿佛在血液中浸泡過的紅瞳是如何散發出屬於裏世界人的壓力，將自己震懾的完全無法動彈，那是即使如他也能感知到的殺氣。


曾經以為自己永遠無法擁有同那種氣勢一樣的氣場，但經曆了這麼多驚濤駭浪，不知不覺間他也擁有了在那樣純粹的對峙下輕輕燃起右手象征無限榮光的火焰，接著，堅定地揮下，讓一切阻礙與荊棘在自己面前消失殆盡，將何謂強大在對手的面前渲染的淋漓盡致。


綱吉死死盯著著漆黑中的那一點，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反應，對峙這種東西，誰先挪開視線誰就輸了，就像是叢林中爭奪地盤的獵豹，率先膽怯的一方會被另一方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漏洞狠狠踐踏、噬咬，鮮血從頸中噴薄而出，宣告著無法撼動的叢林法則。


兩年前那場瘋狂的時間之旅固然改變了原本世界前行的軌道，卻也帶來了許多無法預知的新變故！地之屬性的橫空出世多少影響了死氣之火在整個裏世界的運用，雖然沒有普及到是個敵人都能拿個匣子叫囂著迎敵，但也到達每個家族都能有幾個死氣使用者的地步。有別於其他屬性缺乏依托的載體，霧屬性得到了最為蓬勃的發展，那群原本就被稱之為異能力者的幻術師們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跟上了時代的腳步，靛藍色的死氣之火宛若死神的刀刃般遊走於整個世界，收割著無辜亦或是罪惡的生命；刺殺行動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一時間讓裏包恩煩躁異常的為他的課程表增添了許多幻術識別訓練，即便是彭格列的超直感對待幻術也不是萬能的。


而面前這遮斷五感的空間同當初choice戰中狼毒的所作所為何其相似！糟糕的是，即便對方實力不如狼毒卻也無法使用X Burner！這裏可是拉斯維加斯，是天下聞名的賭城，如何能讓他對著疑似皇宮飯店的方向釋放一個X Burner？


對峙陷入膠著狀態，只不過相對於無法做出攻擊行為的綱吉，攻擊者顯然處於主導地位悠閑的戲弄著陷入牢籠的獅子，時不時有淩厲的風劃過綱吉耳邊，狀似匕首子彈帶來的氣流變化，實則為戲弄與試探。綱吉鬢邊額前的褐發不斷被吹起又落下，衣袖也不斷地微微顫動，對方是在等待著，等待著綱吉為這幻術模擬出的佯攻而行動最終露出破綻！只不過出乎對方意料之外，綱吉的動作從一開始就完全沒有變過，始終保持著那個隨時可以撲向對手的姿勢，蓄意的挑釁在他面前變得如此可笑，好像獅子面對跳蚤一般巋然！


時間在流逝，攻擊者開始變得浮躁，這一場耐心的比拼終於到了結局，沒有等到他所期望的結果，反倒是耗盡了自己的耐心！


又一道氣流的瘋狂變化襲上綱吉面門，戴著X手套的右手迎面而上，食指在空中輕輕一撥──那股氣流瞬間以凶猛於來勢數倍的力道與速度回射回去！右手還沒歸位，數股比剛才要淩厲許多的風力由左側襲來，綱吉卻迎著它們向左敏捷一跳，躲過了後方真正被幻術隱藏了氣息的飛刀！燃著死氣之火的右手隨即如閃電般向前方一抓，一聲脆響，一把瑞士長軍刀刀刃斷裂，緊接著綱吉猛然一個回旋踢，一聲悶哼響起。而就在此時，子彈襲來的尖嘯之聲卻從右側傳來，綱吉無視這幻覺的幹擾，右手向前隨意一揮，擲出剛剛斷裂於手中的刀刃讓它和子彈在空中對撞！只這一瞬的功夫，面前的氣息重歸虛無，後方出現的腳步奔跑之聲並開始變得淩亂，一時之間竟好像有數人奔跑於周遭一般。


嘴角彎出一個胸有成竹的弧度，綱吉閉上了眼睛，任他周遭奔跑呼喊連連，卻巋然不動穩如泰山，嘲笑著攻擊者無謂的偽裝。


突然，好像被關掉的音響，四周重回寂靜，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可相對應的，綱吉卻單手支地向前一個翻滾躲過襲擊後高高躍起，在空中向地面釋放出火焰，瞬間融化了徹底被掩藏形跡的暗器，隨後落腳於那一點，因為剛剛清掃過完全不必擔心是否有什麼其他的東西，之後，以更加優雅的動作遊刃有余避開接下來數次完全被掩去形跡的攻擊，甚至在最後一拳正中對方腹部，之後，攻擊停止了。


一切，再度重歸靜寂。



第八章──以霧之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