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閣

一年前：彭格列意大利總部地下訓練室



三個月前，迪諾•加百羅涅在自家勢力範圍遇刺，刺客是個半吊子的幻術師。不同於以往可怖的幻覺攻擊，對方小心翼翼的減弱了子彈的存在感，要不是其能力還不足以完全消除子彈造成的氣流變化，加百羅涅十代目就將成為曆史。


從迪諾肩胛取出的子彈經鑒定帶著淡淡的霧屬性火焰，縱使瑪蒙再怎麼高喊著：“以幻術為輔助進行遠距離狙擊的殺手是邪道！”也難以改變刺殺方式全面進化的曆史潮流。霧屬性的殺手一夜間變得異常搶手，裏世界私底下流傳的殺手排行榜在短短一個月間經曆了前所未有的震蕩，擁有幻術能力的殺手排名像坐了火箭一般瘋狂上升，變得千金難求。要不是彭格列有聲名遠播的霧屬性阿爾克巴雷諾坐鎮，針對綱吉和九代目的刺殺一定會像潮水般襲來。
總算是強大的自由殺手對各家族來講都是雙刃劍，因而彭格列針對其進行大規模的肅清活動得到了裏世界或多或少的默許與放任──聰明的自此投入力量最強的彭格列麾下，愚蠢的被各家族聯手剿殺，這種只要有錢就好的家夥誰知道哪天會不會被仇人收買來對付自己呢，這也是裏包恩答應九代目請求的原因，再強大的殺手也是個體，再強大的個體也需要一個強大的屏障方能後顧無憂，雲雀恭彌和六道骸都是如此。


所以，當裏包恩找到庫洛姆要求六道骸他對綱吉進行幻術特訓時，他並沒有拒絕。


“kufufu，所以都說了，幻術並不都是像彭格列你所見過的華麗而高雅的視覺盛宴那般，那可是只有像我一樣強大的幻術師才能做到的高階幻術，一般的三腳貓最多是做做類似於幻騎士那般有違幻術師尊嚴的小把戲，畢竟比起美麗而又強大的精神汙染，那種東西做起來可是簡單極了，就像是你當初中的那招哦~我親愛的彭格列~”


借著庫洛姆的身體出來為綱吉做幻術特訓的六道骸心情相當好，魅惑的異色雙瞳襯著半長過肩的紫藍色長發，慵懶的依靠在牆上看著被幻覺中夾雜著實物攻擊得遍體鱗傷的綱吉，繼續出言諷刺：“還是說，我親愛的彭格列連這種小把戲都解決不掉？哦呀哦呀，這可是隨便抓一個幻術師都能達到的水平哦~就這點能耐還想繼承彭格列？不等你繼承彭格列就會被殺掉了哦~kufufufu~”


“……我記得你最討厭黑手黨了，這話算是什麼，擔心嗎？”小言狀態下，綱吉一手打掉被幻術消弭於無形的銀針，接著一個後空翻避開後面疾馳而來的飛刀……“唔！”


“……笨蛋！下面那個只有部分飛行軌道是假造的！彭格列你的超直感到底在哪裏啊！”六道骸有些無奈，強忍著扶額的沖動，雖然可以這樣名正言順的揍人很爽，可這算什麼？不過是偽造了飛刀走勢都能傷了堂堂彭格列十代目，傳出去讓其他家族殺手知道豈不是得樂死！


“要說超直感什麼的……”綱吉狼狽的躲開下一波被偽裝了走勢的石子，有些複雜的望著無奈的六道骸“它只告訴我這些攻擊沒有惡意，所以……”


明明……眼前的這個男人……殺了那麼多人，按說，他對身為黑手黨教父的自己也應該懷有惡意才對，可在訓練中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殺意？甚至連惡意都沒有，擺在自己面前的都是各式各樣的、很有可能在未來自己將要面對的暗殺手法，這種別扭的體貼讓他實在是……


“……哦呀哦呀，你這是在指責我沒有全力以赴嗎？那可還真是遺憾啊彭格列，難得我心情挺好願意陪你玩玩呢kufufu~”六道骸向虛空中一伸手，通體散發著肅殺之氣的三叉戟拔刀一般現於手中，隨手挽了一個槍花，血紅右眼中數字倏地一跳！一股鬥氣瞬間在眼眶處燃起“不過沒關系，現在完全來得及，比如奪取你的身體！”


凝望著遠處隨時就要撲過來的六道骸，綱吉略略皺了眉頭，比之平時略低的聲線突然揚起：“故意曲解我的話沒有任何意義的，骸。也許分辨這種小型幻覺的確不是我所擅長的，但是，即便是現在，面對鬥志如此高昂的你超直感依然告訴我，你對我沒有惡意。”


像是要響應自己的判斷似的，額頭那一抹火焰逐漸消失，金屬質感十足的X手套也回歸嬌小可愛的毛線手套狀態，綱吉就這樣解除了死氣模式定定的站在原地，沒有采取任何防備態勢，一雙水潤的大眼睛滿懷堅毅的望著六道骸，像是在等待他的回應。


畫面仿佛定格一般，時間在沈默中緩緩流逝，他們就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誰也沒有打破沈默的勇氣。直到……


“我說你們兩個，當初是讓你們來做幻術訓練，而不是讓你們在這裏相對無言的！”裏包恩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訓練室門口，小小的嬰兒肥包子臉上寫滿了不爽“要調情的話等蠢綱能夠避開這種街頭把式再說吧！”


青筋瞬間爬上六道骸額角，有些抽搐的轉過頭來，異色的瞳孔惡狠狠地瞪著裏包恩，從來不肯在嘴上吃虧的他立刻回嘴：“哦呀，教出連我這種街頭把式都躲不過去的蠢學生的人不就是阿爾克巴雷諾你嗎！現在到來怪我這個臨時特訓的了？最強殺手也不過如此啊。”


“哼，一點像樣的殺氣都拿不出手，只會在這裏搞街頭把式，”裏包恩用槍頂了頂帽子，語氣更是低沈了三分“就連蠢綱都提不起死氣化的興致，六道骸你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只會喊口號的家夥罷了！”要不是自己無論如何無法模擬幻術場景，瑪蒙那家夥還堅守著“幻術輔助是邪道說”，哪裏輪到這顆南國水果上場？與其讓蠢綱進一步感受這顆水果的心思，還不如徹底攪黃算了！


“……kufufu，看來我還真是被人小瞧了呢啊彭格列！”像是要證明自己絕對不是那種只會喊口號的膽小鬼，六道骸殺氣瞬間暴漲！


光線突然暗了下來，原本齊整的訓練室已經消失，布於他們頭頂的是無窮的天空，腳下是一片荒蕪的戈壁！不時吹過的陣風卷起陣陣沙土橫亙於綱吉和六道骸之間。突然，陣風升級為狂風，視線完全被遮天蔽日的黃土所覆蓋，不要說看了，即使是聽覺都被耳邊呼嘯的風聲所嚴重幹擾！


早在殺氣迸發的那一刻，綱吉就急忙返回小言狀態！此刻，泛著金屬光澤的X手套放在眼前遮擋著襲向眼睛的沙土，綱吉不得不壓低重心來保證不會被狂風吹歪了身形，艱難的尋找著六道骸頎長瘦削的身影。而就在這時，數枚完美融入場景的石子從後方重重襲上綱吉後腦！


“啊！”


被擊中後條件反射之下綱吉猛然催動死氣之火飛到空中，可就在上升途中隱藏了形跡的數枚銀針也沖著他疾射過來！在千鈞一發之際勉強讓銀針擦過自己的臉頰的綱吉總算想出了應對幻覺夾雜實體攻擊的方法，只要超直感判斷是幻覺就躲，一時間被各種幻覺和實體攻擊逼得洋相百出狼狽不已。


隨著時間的流逝，綱吉的動作終於開始變得順暢流利，正想舒一口氣就此展開反擊，場景卻突然改變了。


一望無垠的星空美得讓人窒息，感受不到一絲風的流動，只有那種最廣博的深沈讓人為之沈溺。如果說白天的天空是包容，那黑夜的天空就是沈溺，前者包容的是一切可以站在陽光下的事物，而後者卻無分光明黑暗照單全收，任由一切美麗的亦或是肮髒在自己面前上演。


身在空中的綱吉費力將神智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中拉回，卻猛然發覺周身360°竟然全是夜空，沒有地面，沒有可立足點，六道骸更是不見蹤影。接著，夜空中那點點繁星開始變得璀璨，越來越耀眼，越來越美麗，而殺氣，也越來越濃厚。


就在這華麗的舞台上，六道骸那優雅非凡的身影在正前方顯現，略有點長的紫藍色長發隨意飄著，越發的瀟灑與不羈；戴著皮手套的纖長手指輕托形狀優美的下頜，嘴唇綻放出一個邪氣十足的笑容，打量了如臨大敵的綱吉一會兒方開口道：“kufufu，怎麼樣啊彭格列，這可是我最新研究出來的幻覺哦，結合了有幻覺的使用經驗，你面前的每一點繁星都有可能是能夠置你於死地的凶器，該如何狼狽的從這華麗的幻境下逃離亦或是死在這裏，可就看你自己了哦~”


惡意上揚的語調末尾帶著濃濃的嘲諷，即便不用他解釋，綱吉也能感受到他絕對是來真的，眼前這幾乎是無死角全方位式的攻擊實在是很棘手，除非，除非他用X-Burner或者是死氣的零地點突破強行殺出一條血路去！可在訓練之前裏包恩就說過了，不許使用大招！頻繁的使用自己的絕招只會讓敵人獲取到充足的數據，他必須掌握使用最基本招術從刺殺下活命的本領，至於是什麼，怎麼做，裏包恩卻沒有告訴他，只要他自己在戰鬥中去悟！可現在，他還有悟的時間嗎？


星光已經非常耀眼了，連屬於夜空的黑色都快要消失殆盡，綱吉有種被無數閃光燈從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照射的錯覺，即使閉上眼睛強光都可以透過眼皮刺激他脆弱的瞳孔。


愜意的欣賞著綱吉手足無措的窘態，六道骸很是示威一般瞥了瞥站在幻覺攻擊範圍之外的裏包恩，言下之意甚是明顯。被這充滿挑釁的眼神弄得握緊了拳頭的裏包恩強按下現在就沖上去揍人的沖動，強迫自己把視線放回他的蠢徒弟身上，現在，空中的綱吉卻突然雙臂一前一後緩緩展開。


……切，到極限了嗎。罷了，面對六道骸這樣的對手，使用X-Burner倒也無可厚非。裏包恩扶了扶禮帽，讓列恩變回原形，轉身准備離去。


就在此時，異變遽生！一種非常奇怪的、從未聽過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咻！”


那不是X-Burner發射時的聲音，倒有些像是子彈出膛……不，更像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武器吹箭發出的聲音！裏包恩大驚之下猛然回首，卻驚訝的發現同樣身在幻境中的六道骸臉上從容不在，一絲血跡從他那仿若天神下凡一般的俊臉上緩緩滑下！而不遠處的綱吉左臂向後釋放著一小股柔之炎，右手前伸，食指向前，麼指朝天，形成一個標准的直角，看食指所指方向，六道骸臉上的傷正是他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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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道骸變冷的注視和裏包恩有些驚訝的眼神中，綱吉緩緩收回身後釋放柔之炎的左臂，右臂回攏，皺著眉頭用一種驚訝中夾雜著一絲探索的神情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之後左手也做出同右手一樣的動作，雙臂共同前伸，直指正前方六道骸！


　　氣氛瞬間凝固，良久，六道骸以手輕輕抹去臉上的血跡，眼睛卻死死盯住綱吉，在他的眼睛和手之間來回逡巡一會兒突然輕笑起來：“……kufufu，將死氣凝聚於手指積攢至一定量後驟然發出，瞧那個手勢，是參考了手槍的原理吧，”接著一瞥門口若有所思的裏包恩又言“我該贊歎一句真不愧是善用槍的晴之阿爾克巴雷諾的徒弟嗎！”


見綱吉並沒有回答他，六道骸倒也不生氣，穿著長靴的左腳交疊於右腳之前，以足尖點地，同時將三叉戟收回胸前一抱，慵懶的歪歪頭，回複了那種遊刃有余的態勢：“只不過啊，就算你現在悟出新絕招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要將這360°無死角的滿天繁星一一射下來？”


聞言，綱吉又將左臂放回身後，右臂也回複以掌前伸的姿勢，開口道：“在訓練之前，裏包恩對我說了，不可以使用X-Burner，因為他的傷害力實在過於巨大，所以，我剛剛在想，要如何才能將這種極為容易留下痕跡讓敵人進行數據收集的招數變得可以在小範圍內使用，這無疑需要非常好的微型控制力。”


“然後呢？你就想出了這種和手槍一樣的招數？倒真是小巧可愛如同你本人一樣呢。”


忽視掉六道骸話裏調戲的意味，綱吉又道：“在剛才我被逼到絕境之時，我甚至又一次期待著能讓裏包恩給我來上一發死氣彈。在我還是那個廢柴綱的時候，無論面對怎樣棘手的難題，只要裏包恩沖我開上一槍，我總能將一切都化解。所以我突然想到，同樣都是將死氣之火釋放出去，同樣都具有後坐力，手槍卻因為其後坐力小可以不用支撐，而X-Burner卻像是大炮，因而笨重但威力巨大。如果能夠像裏包恩那樣機動力靈活，卻又不必像大炮那般難以駕馭，豈不更好？”


“那又如何？說到底面對現在的狀況你依舊無法解決不是嗎？倘若你這能用手槍這樣的力道解決了眼下的困境，”六道骸把視線挪到一旁一言不發的裏包恩身上“你就可以出師了哦~”


輕輕一笑，綱吉的臉上寫滿了自信：“出師什麼的，我還差得很遠，現下的我的確沒有辦法使用手槍這樣的力道破了你的幻境，但是裏包恩卻一定可以！而我剛才那一下目的可並不全是試驗新招的威力，而是為了檢驗一件事情。”


看著六道骸瞬間繃緊的臉，還有一旁面無表情漆黑的眼中卻明顯露出不少“我很爽”意味的裏包恩，綱吉自信的說道：“不過口說無憑，不妨現在就讓你親身體會一下好了！”



第八章──以霧之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