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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的圖騰


“因為人家告訴你彭格列有問題,要你來主持正義,你就來了?迪亞戈,你果真是個很理想主義的人。”


從頭到尾聽完了迪亞戈被費迪南德請去“主持正義”的始末,裏包恩就扔了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評語。


“理想主義……嗎,你跟那個男人說的一樣啊。”迪亞戈悵然抬頭仰望,七大惡魔就那樣在天花板上與他對望,一時間,場面無比詭異。



“難道不是嗎,”裏包恩向前跨了一小步,也抬頭望向頭頂的浮雕,道:“誠信(Faith)、希望(Hope)、慈善(Charity)、正義(Justice)、勇敢(Fortitude)、節制(Temperance)、寬容(Prudence),與七宗罪相對應的七美德,雖說不是在你身上得到完全的凸顯,但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來看,你把七宗罪在你身上的體現壓到了最小,這太理想了。理想到,”裏包恩轉頭認真望向迪亞戈堅硬的側面線條,黑眸幽深不見底“不像是個人類。”


“你莫非,真的把自己當做正義的化身了嗎?”


“裏包恩……”綱吉感到十分為難,他何嘗沒有發現迪亞戈那分外高潔的品性在這欲望的裏世界是何等容易崩塌。可以說,伴隨著裏世界未來的統治者身份而來的東西太多太多,權力,金錢,美色,幾乎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都有著各式各樣的誘惑紛至遝來,就像是行走在沼澤之上,強大的吸力隨時都可能把他完全吸附進去再也無法掙脫,能夠保有清醒的認知不完全迷失其中還要多虧了裏包恩和他的朋友們。


他忘不了第一次走進彭格列總部時的感觸,即便是他也不能否認面對那樣金碧輝煌的裝潢,他沒有產生過竊喜,如果不是繼承時所看到的罪孽提醒著他這百年的輝煌是建立在怎樣的血腥上而成,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迷失掉自我。


昨日的舞會觥籌交錯,男男女女穿著高雅而考究的禮服在華美的舞廳內優雅盤旋,交談,酒杯相撞時,折射出的光線幾乎晃花了他的雙眼,一個又一個諂媚的攀談,一個又一個別有用心的接觸,在少女們傾慕的眼神中,在黑手黨們卑微的奉承聲中,這些他以往從來沒有經受過的待遇,即便是早就做過了心理准備,也會有著飄飄然一般的感覺。


“如果要我繼承這種錯誤的話……那麼我,我就要摧毀彭哥列!!”


僅僅第一次的舞會就能讓他在心下提醒自己切莫沈迷,綱吉不禁捫心自問,再過五年,十年,千百次午夜夢回後,他是否還能沖著彭格列曆任首領的喊出這句話?突然間他理解了十年後的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大費周章的將十年前的大家都帶到未來,那有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失去了那種為一個純粹的不摻任何雜質與利益的目標和理想而奮鬥的……天真吧。


很殘酷,也很可怕,一想到自己的未來很有可能就是套上一身筆挺考究昂貴到一塌糊塗的手工西裝,挂上一副溫文爾雅讓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標准社交笑容遊走於各色人群間,不是為了美好的理想而行動,很可能機關算盡只為了一筆金額龐大的軍火訂單,綱吉就會從心底感到彷徨,到那時,那樣的自己……還是真正的自己嗎?


可是,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這下,這群小鬼就是我們這邊世界的人了,總有一天會後悔的吧,後悔要是死在這場戰鬥中就好了。”


指環戰剛剛落幕時斯庫阿羅掙紮在輪椅上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歎息依然回響在耳邊,那個時候,他們不能理解,而現在,在多少開始接觸家族事務的他本能的對那句話感到恐懼,他可能只能在現實將他“幼稚的天真”徹底擊垮的那一天到來之前盡可能的掙紮,盡可能的成為制約彭格列這股從屬於黑暗力量的籠頭。


既然無法消滅黑手黨,不如掌控它!


那是裏包恩為彷徨不知所措趨於崩潰的自己重建的理念,沒有裏包恩,時至今日的自己將何去何從,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敢想。


所以,他對於整日遊走於誘惑之中卻可以保有那樣“幼稚的天真”的迪亞戈感到了由衷的敬佩,由衷的羨慕,這是迪亞戈自己選擇的道路,雖然就像肥皂泡沫那樣美麗且易碎,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夠多讓這真摯的美麗留存一刻。


“正義的化身?這不敢當,我只覺得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擺放著自己能做到卻沒有去做的事情!”


“能做到的事情?”裏包恩輕笑著重複了迪亞戈的話語後,輕蔑的看向他好像聖徒一般的臉龐,譏笑道:“你所謂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任由米高梅看透你的本質後將你那一股幼稚的思維模式玩弄於股掌之間?偉大的佐羅先生?”


聞言皺緊了眉頭,迪亞戈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譏:“哼,果然是老江湖啊晴之阿爾克巴雷諾,看透人心,淩駕於眾人之上,只是倘若我沒有被米高梅玩弄於股掌之上,想必用不了多久這個神秘的七宗罪拍賣廳的資料就會出現在不少政界高層手中了吧,屆時,彭格列要作何打算啊?”


被迪亞戈的幻術所蒙蔽的大廳眾人仍在交頭接耳,似是依然不能作出決定,主席台上那一方小小的容器沐浴在眾人的視線下越發的不祥與肅殺,輪回之力和與彭格列為敵,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抉擇。


就在這時:“先生們,十五分鍾已到,請諸位盡快在標書上寫出自己的價碼,當然,如果您不參與競標也請在標書中相關欄目打上一個勾即可,謝謝參與。”


大廳氣氛瞬間回複寂靜,即便是正在對峙的裏包恩與迪亞戈也收回了彼此試探的目光,三個人重新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回一派從容淡定的凱仕身上,對方正倚靠在案上不緊不慢的整理著袖口,間或瞅一眼台下壓抑異常的眾人,眼裏閃過一輪精光!


“所以,果然還是很可疑不是嗎,裏包恩。”綱吉死死地盯住凱仕英俊的面龐,似乎想要從中挖掘出那一絲讓他感到迷惑的決定性證據:“明知道我來到了賭城還頂風開辦一個注定會泄露出拍賣所形跡的輪回之眼,即便,那是假的。”


“啊,尤其是此時的米高梅竟然還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法來誘使偉大的佐羅先生去給你添點麻煩好增添你對這裏的注意力。”裏包恩死死盯著台上的凱仕的同時還不忘諷刺迪亞戈兩句。


“簡直就像是最後的晚餐一樣啊。”


“確實不入流呢,倘若我就真這麼純粹去給綱吉增添麻煩的話,那不入流的就不再是米高梅,而是被盧切斯借此一舉逐出拉斯維加斯的你們了。”不甘示弱的回看著裏包恩,迪亞戈打了個響指!虛無縹緲的霧氣突然又一次環繞在他們的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球狀外罩後再度回歸於虛無,然後,迪亞戈解釋道:“好了,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還有門外顧問,你們決定怎麼做?剛剛可是有人再次探測了整個建築物內外哦。”


“怎麼做?”聞言綱吉突然反問道,燦金從眼中滑過,表情嚴肅“自然是要阻止了,這不是迪亞戈你帶我們來這裏的原因嗎?”


“阻止什麼?”迪亞戈立刻接話,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試探的味道“是阻止輪回之眼流落在外,還是阻止整個拍賣會繼續進行?亦或是……”


“阻止凱仕•羅斯柴爾德離開!”裏包恩猛然接話“敢公開販賣這種注定泄露拍賣會的東西只能說明他想最後大幹一票後走人!在這裏鬧的太大對彭格列沒有好處,但是那個凱仕,不能讓他跑了!”


“他自然是不能走,”綱吉略微停頓了一下看向身側的老師道:“可以的話,我也想阻止拍賣會的繼續,至少那些……”遲疑了一下,綱吉才繼續說道“那些玩偶,不能讓他們帶走!”


“連拍賣會也想阻止嗎……”裏包恩挑高了一邊的眉毛,饒有興趣的看向綱吉,雙唇彎出一個戲謔的弧度:“哼,也罷!這就是你的風格啊蠢綱!”


“那麼,讓我們好好商量一下該如何進行吧。”迪亞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開心的說到。


半個小時後


“請諸位依然沒有上交標書的先生們盡快做決定,本拍賣會再次聲明,此次競標會保證每一位投標人的信息安全,絕不會泄露,請放心投標,謝謝。”


第三遍廣播過後,凱仕很是有點頭痛的揉了揉額角,他陰鬱的看向台下還在交頭接耳的人們,眼中閃過一絲鄙夷,這群衣冠敗類,表面上個頂個冠冕堂皇,實際上卻醉心於他一手締造的罪惡拍賣,追尋於惡魔般的肉欲中不可自拔,沒有比他們更加醜陋的心靈了。


沖一旁的副手勾了勾手指,凱仕將主持拍賣的工作交給他後走向洗手間。拍賣的時間遠超預計,jubilee的演出0點就已結束,可以說,每拖一分鍾,被彭格列發現的可能性就擴大一分,雖然從“她”那裏調撥了不少霧屬性術士加強了防衛,但是傳說中的超直感還是一個很具有威脅的存在,不得不防。


走到人員稀少的走廊,凱仕隨手解開了領口的扣子,拉松了造價不菲的領帶,像是透不過氣般用力深呼吸兩口,魅惑天使切西亞在左手邊牆壁上沖他散發出即便是人類的始祖夏娃都沒能抵禦住的笑容,就像是那個時候的“她”一樣。哦,是的,就像是“她”!那可真是個該死的迷人的陷阱!


(注:切西亞為九大墮天使之首,她的力量等同於改變力。古時,上帝用6天時間造出世間萬物的時候,她就是毒蛇的化身,引誘夏娃吃了”辯善惡”的果子,惹怒上帝,被逐出伊甸園。她是代表人性中最最邪惡的一面的。)


狠狠的拽掉絲綢制的領帶,凱仕凸滿青筋的拳頭重重的捶在切西亞的壁畫之上!一拳接著一拳!直到左手青腫不自覺的顫抖後才停下。但很快,他又像是膜拜女神一般用尚且完好無損的右手輕輕附上了切西亞的臉頰,表情掙紮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彷徨不定。


如果不是“她”,他又怎會一錯再錯越陷越深!到如今完全無法從罪惡中脫身?


凱仕仿佛虛脫一般頹然倚靠在壁畫上痛苦的望著天花板上的欲望天使撒斯姆,是“她”激發了他人性中最為貪婪的一面,不知不覺間,他的靈魂已經在欲望的指引下墮落,身處於地獄永遠無法離開。


(撒斯姆samle,欲望天使,據傳是可以讓人類的靈魂墮落的天使)


不!他還是有機會離開地獄的!只要做完這最後的一筆生意,只要最後賣出去這個“她”拿來的絕對可以以假亂真的輪回之眼最後大賺一筆就可以離開這遠走高飛了!他要帶著他的妻子……哦,是的,是他的妻子而不是那個足可以媲美切西亞的“她”去澳大利亞的農場度此余生!


像是重新找回了奮鬥的目標,力氣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裏,凱仕大步邁向休息室,一手拉開衣櫃的拉門,手伸進去摸索兩下轉動了開關,書櫃猛然下陷,之前被書櫃擋住的牆壁之後出現了一扇暗門。凱仕重新打好了領帶,青腫的左手縮進袖內,深吸一口氣,將手摁在了門旁邊的電子屏幕上,藍光一閃,門倏地打開!凱仕左右一看後走進了門內。


“你終於來了。”溫婉的聲音傳入凱仕的耳朵,聲音的主人優雅的坐在密室的沙發上,儀態萬千。見到凱仕盯著自己不說話,“她”微微扶了扶頭發,道:“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你這樣看著我?”


“不,沒什麼。你還是那樣美麗。”凱仕沖她勉強一笑,坐在了“她”旁邊的沙發上,疲憊的說“情況不太樂觀,那群肥豬到現在都拿不定主意是否競拍,彭格列十代目現在如何了?”


“這就是我來的原因,很糟糕,布亞諾家的那個白癡對彭格列動了不該有的念頭,現在根據守在那裏的我的人的情報,倫納德似乎脊椎斷裂,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恐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還有幾名家族成員暈厥,一名四肢粉碎性骨折,彭格列不知所蹤。”


!!!!!


“怎麼會這樣?”凱仕猛然站起來,驚恐的看著“她”,一臉的不知所措:“那我們,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先別著急,親愛的,”“她”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扶上凱仕的肩,柔聲安慰道:“這裏可有二十名以上的霧屬性術士,掩藏形跡完全不成問題,蓋理和他的巡警隊也在,除了彭格列以外,我們沒有任何敵人。彭格列就算是再厲害也只是個孩子,看他今晚的經曆怕是會先去下榻處拼命地洗澡才對。”


“洗澡?”凱仕有些訝異的看著“她”,對這個詞的出現很是意外。


“倫納德的‘寶貝’被徹底的廢掉了,被同為男性的人非禮,換誰都會想洗澡的吧。”


剛想放松,回想起倫納德的體型,凱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然問道:“那,那豈不是說他的戰鬥力很強大?”


“這是必然的吧,親愛的。”“她”將凱仕輕輕按回座椅,道:“再怎麼說,他可是14歲就打敗了XANXUS的男人。”


“可不是都傳說是……”


“我曾經接近過XANXUS。”“她”猛然打斷了凱仕的話:“那是個怎樣暴虐、強大,全心全意為彭格列而戰的男人我很清楚,根本無處下手。說那樣的男人會耽於男色放棄首領之位,我是絕對不相信的。如果澤田綱吉不具備某些首領所必須的素質,他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安分的待在暗殺部隊首領的位置上,這只能說明,澤田綱吉是他認可的首領。”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昨天可是有人都闖進玩偶制作間了!”


“不要心急,親愛的,那個男人應該是公爵布下的棋子,他的思維模式很好掌握,說不定現在正在威尼斯人總統套房等著宰掉彭格列呢。所以放心吧。”


凱仕聞言正欲接話,密室裏的電腦卻突然亮了,液晶的顯示屏上彈出副手的臉:“先生,只剩兩份標書尚未收到,您是否要回來主持拍賣會?”


“知道了,我這就回去。”凱仕隨手關上了彈窗,回身拿起之前脫下的外套向門外走去,就在即將跨出門的那一刻,突然間又停下了,然後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她”道:“瑞貝卡•皮爾小姐,按照約定,這是最後一次,這之後還請您將錄像帶的母本和傭金給我。”


“那是自然,”瑞貝卡緩緩起身,優雅大方:“我們不是早就約好了嗎?”


“這只是確認一下。”說罷,凱仕毫不猶豫離開了這裏。


待得凱仕回到拍賣大廳時,恰好最後的兩份標書也已經收到,副手正帶人整理中,整理的方式不算麻煩,因為本就是拍賣,基本上是價高者得,只需要挑出出價最高的那份即可。


很快,副手就挑出了出價最高的三份標書,雙手捧了送去凱仕跟前,凱仕不慌不忙的從中挑出最高的那封,拆開隨意瞥了一眼價格後心下暗喜,價位遠遠超出預計!興奮之余剩下排名二三用做備用的兩張標書看都沒看就站起來疾走至主席台正中笑容滿面的准備宣布最後的中標者號碼,卻在看到標號那瞬間,笑容僵在了臉上!


哪裏有什麼數字?有的只是一個圖騰!子彈、雙槍、貝殼拼湊而成的華麗圖騰在裏世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背後所代表的那個家族百年的榮譽和不滅的威嚴足夠震顫整個世界!然後,就在大廳眾人殷切期盼的目光下,那個圖騰猛然間被烈焰所覆蓋!橙色的火焰瞬間爬滿整張標書,凱仕嚇得猛然松手將標書向著空中擲出!標書在空中悠然飄舞,倏地,火焰在大廳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騰的燃至最大!一個溫和的少年聲線從他們身後的大門處灌入所有人的腦海!


“彭格列家族,用這七宗罪拍賣廳,買你凱仕•羅斯柴爾德的項上人頭!”



第十一章──燃燒的圖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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